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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二十一章 一人拜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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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握住那沾着血迹的一方,慕梓夜的手渐渐扣起,眸中是一片沉色,小朝辞,你千万不要有事……

    …………

    “唉,怎么了?怎么了?”

    大街上,一个在楚宁王府门前凑热闹的人看着这门前的情况出声问道。

    “怎么这府内的官员还有楚宁王也出来呢?”

    楚宁王府门口,人潮攒动,都看着王府门口出来不时看看远处的官员们议论纷纷。

    “这新娘子到了,怎么还没有开始拜堂呢?”那人眨眨眼,看着王府门口停放着的花轿,却未曾见半点拜完堂酒席开宴的样子。

    “我知道,我知道,听说是染家的五小姐染朝辞不见了。”

    “不见了?怎么会?今天不是她的大婚之日吗?”

    “你别不信,染家五小姐染朝辞本是比染四小姐先行一步,而那五小姐因为要嫁给三皇子,然后便必须按着辈分拜堂,现在却还没有拜堂,定是她出了什么事……”

    “我看见了,那五小姐的轿子在路上时,绳索突然断了,还有很多人把轿子围了起来,让人看不清里面,定是那时候逃掉的……”

    “就是,就是,那轿子的绳索怎么可能那么容易就断,说不定是那五小姐不想嫁给那三皇子,所以自己搞断了绳索,找这个机会逃掉的。”

    “说起三皇子,那便是吗……”

    众人议论着,目光却落在那沉默地坐在轮椅上的男子身上。

    “唉,真是可惜,”有一女子深深叹息一声,目光怔怔,“我还从未见过面容生得如此好的男子……”

    “就是啊,传言都说三皇子面容丑恶似鬼,现在一看却是像仙人一般。”一女子微红了脸。

    “面容生得再好又如何?”有人嗤了一声,“可惜还不是一个不受宠的残废皇子吗?”

    “那染朝辞不会真的因为看不上三皇子的身份,所以才逃婚了吧。”

    “还用说,染朝辞是将军府嫡女的身份,还有那样貌,门当户对也应该是世家之子,可现在呢?啧啧……”

    “就是,就是,如果我是染朝辞,即使冒一冒险,也绝不嫁给一个残废的病怏子。”有人讥笑道。

    “这三皇子真是可怜……”

    ……………

    人群议论纷纷,一句句话语声即使低低嗡嗡,却仍旧还是能够听见那一两句的话。

    慕流淅的目光看向那一旁坐着的男子,眸色复杂,那是他的三皇兄……

    但自己只见过他一次,还是在自己八岁进宫时,无意中撞进一块偏冷之地,便看见那个坐在轮椅上的白色的清瘦身影。

    斑斑驳驳的暗影投在他脸上,深绿茂密的树荫中那清雅灵韵的容颜却是让自己当时也心头一怔。

    刚想上去问问他为何人之时,却被一个宫中的姑姑拉住,告诉自己那人不能多接触,当时自己不解,却也没有多问,直到后来才知道那便是传言中最不受宠的三皇兄。

    慕流淅目光落在慕云庭那风轻云淡的面容上,眸色复杂。

    他都习惯了吗?这样的评论,这样的轻蔑……他都已经可以如此平静了吗?

    慕流淅不懂自己心中现在是何种情绪,只是移开自己的眼眸。

    自己在开始听见她不见的消息竟会觉得有一瞬的庆幸,庆幸她做不了自己的皇嫂,与自己不再隔着那么远的距离。

    即使得不到,也不愿看见她成为别人的女人,即使是面对这样的被众人轻蔑嘲笑的三皇兄,自己心中仍旧是不想让她回来。

    比起她奉着皇旨回来成亲,自己竟宁愿她背负着骂名逃婚。

    自己真是疯了,慕流淅微微一笑,却是苦涩难言。

    “回禀王爷,现在还未发现县主的踪迹,而夜王殿下还在寻找。”一个从寺内回来的人前来回报慕流淅道。

    “本王知道了,下去吧。”慕流淅颔首,却是望向了那依旧毫无人影的不远处,眸色扫过,幽沉飘远。

    ……………

    代表着吉时的日头已经渐渐落下,取而代之的是微微昏黄模糊的光晕,洒在那身着一袭红衣坐在轮椅上的男子身上,显得寂寞而又单凉。

    “那染小姐现在可还是没有找到呢。”

    “废话,逃都逃远了,怎么可能还回来……”

    “也是,宁愿跑远些,总比嫁给一个残废的皇子终了一生的好……”

    …………

    耳边依旧是冷冷的嘲讽和轻蔑声,慕云庭微微低头。

    手划入宽大的袖袍中,一块白色的手帕划入手心,犹如那天塞入手心一般的丝滑柔软的带着些许暖意的温度。

    “三皇子殿下,夜风寒凉,早些休息对身体好一些。”

    “晚安。”

    “我看三皇子殿下脑子很正常,却不知三皇子是不懂爱护身体,还是竟喜欢自残。”

    “染朝辞……”

    ………

    她便如一滴清泉一般滴入自己的生命中,冰寒而又清凉,即使不过两天,却让自己茫然的心都开始清醒,让自己空洞般的人生被填满。

    手帕在手心中渐渐握紧,犹如胸口处的那一方被捏紧一般,她……真的走了吗?

    “禀告王爷,府内,皇上说,晚上的时辰不好,现在既然找不到县主,便先请王爷拜堂。”

    一个太监从王府内出来说道,声音尖利,“皇上体恤染将军,若是县主今日暂未找回,但辈分不可乱,今日的婚事便暂且作罢,等待什么时候再择下一个好日子大婚。”

    慕流淅一怔,父皇的意思是要放弃三皇兄的婚事了?

    但,自己又何尝简单。

    父皇知道自己心仪染朝辞,若是自己要毁婚,那便是在等着父皇终有一天找回染朝辞,不是成为妃子,便同样亦是嫁作他人妇。

    而如果自己现在去拜堂,却又可能是失去得到她的最后的机会。

    父皇这又何尝不是在逼他慕流淅做选择呢?

    既然她已经走了,那便走了吧,像她那般的女子,是不会轻易便将心交出去的,自己只要还有一天,便能够去靠近她,争取她……

    “三皇兄,你的意思如何?”

    慕流淅出声问道,纵使自己不对这个三皇兄有好感,但却也不想脚踩他人。

    “皇上既已下旨,我等何不遵守。”慕云庭淡淡出声,没有半分的抱怨牵强。

    慕流淅默然,转身便向那楚宁王府内走去。

    “咳……”胸口间的闷痛感传来,慕云庭掩唇轻咳几声,却是接连不断。

    “看,我就说那三皇子是个病怏子吧,才过一会儿便扛不住了。”

    “也是,如果嫁给他,可能不过双十便要守寡了。”

    …………

    病怏子,在她眼里自己也是如此吗?

    慕云庭轻轻一笑,自己什么也开始在意这些话语了?

    “默,我们走吧。”慕云庭淡道,手心紧紧握住的手帕已经被渐渐松开,如再也抓不住什么一般无力的放开。

    这里也不再需要自己,留在也只不过是一个无声的陪衬,何必再多寻烦恼无趣呢?

    身下的轮椅被推动,一点点朝着最初来的地方驶回,犹如回到那原来的生活轨迹一般。

    “哒哒哒……”

    不远处渐渐传出轻轻嗒嗒悠闲的马蹄声,伴随着马车吱吱呀呀的压地声,人们的目光不由得被吸引而去。

    一辆马车在微红的光晕中逐渐出现。

    车帘被一只纤细如笋的手指掀开,一截纤细如凝着霜雪般的手腕露出,应是一个女子。

    “殿下现在便走,难道不知道,一个人去拜堂是不成吗?”

    所有人的停贮中,一女子浅笑一声,声音清清冷冷犹如秋雨微凉,却因浅笑便宛若娇脆的莺声,让人心神为之一动。

    慕流淅身形一震,停下了走进楚宁王府的脚步……

    “嗒。”从马车中,一只穿着红色绣鞋的小脚轻踏在地上,那出声的女子便完全出现在所有人的眼前。

    四下无声,人们的目光此时已不能转动……

    那女子身着一袭血红的嫁衣,宛若披上了那天边最艳丽的那道流霞,那嫁衣上以金线绣着高声啸唳的金翚展翅而舞的翎羽在那照耀着的光辉下闪闪而动,她不堪一握的纤腰紧紧束着,却衬的她愈发的高挑华贵。

    她犹如寒泉般的清眸间以殷红的胭脂抹开,层层渲染,衬的那本就泠泠动人的眼眸更加的勾魂摄魄。

    她轻迈莲步,身后近三尺长的裙摆如烟似雾般在朦胧的光晕中散开,似那妖冶芬蘼的开遍那黄泉彼岸的曼珠沙华一般,又好似涌动无边血色,又似天边燃烧的火焰,似将燃尽这万里长空。

    慕云庭身形一顿,几乎不能相信自己所听见的声音。

    “朝辞来晚了,殿下可是生气了?”

    一声轻轻的调笑声在耳边响起,身下的轮椅不知何时被一双手停住,蔓延在鼻间的是那熟悉而又清新带着些许冷意的香味。

    手心中的手帕不知何时竟有些湿润,原来竟是自己手中沁出的汗水,渐渐收紧握住,如握住什么失而复得般的珍宝一般。

    胸膛处似有一股暖潮缓缓划过,漫布全身,心渐渐滚烫,灼热起来,犹如注入了鲜血般在跃动,让自己几乎有些呼吸不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