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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2章 胤禛的冤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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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主子,皇上今晚不回来了,您还是早点歇着吧。"五儿看看挂在墙上的西洋钟,放下手中的绣活,劝道。

    就到晚上十二点了?这么快。这半个月来,胤禛经常凌晨才回甚至彻夜不归,如此操劳,就是铁打的身子也扛不住啊。

    放下手中的书,我活动了下肩颈,"五儿,你找个人去把秦全叫来。"我倒要问问,胤禛每天晚上到底要忙到什么时候。

    二十分钟后,秦全来了,看他一头的薄汗,估计是跑着来的。

    "秦全,皇上这些天都忙到什么时候才歇息?"我问胤禛这个最贴身的跟班。

    "回娘娘,皇上都是四更不到就歇息了。"秦全答。

    四更不到?我在心中换算,也就是说凌晨两点左右,`他会这么早睡?我可听说他经常熬到天亮,不会是他让秦全骗我的吧!

    "皇上的咳嗽好些没有?我今晚送去的润肺汤喝了吗?"怕他熬坏身子,每天晚上我都让人送汤水给他,不知他记不记得喝?

    "回娘娘,皇上的咳嗽好多了,润肺汤也喝了。"

    "什么时候喝的?"

    "半个时辰前。"

    "这回时候对了。以后你要记得提醒皇上,若是忘了,小心我揭了你的皮。"我装作恶狠狠地说。

    秦全被我威胁得多了,虽然明白我只是吓吓他,但执行起命令来倒也尽责很多,连胤禛都说不知秦全是他的人还是我的人,整天盯着他唠叨个不停。

    可能白天睡多了,还没有睡意,干脆去看看他吧。"秦全,你等我一下,我跟你一起去看看皇上。"

    我话音刚落,五儿已经利落地帮我更衣并吩咐值夜的人准备灯笼。

    古代不像现代到处有路灯,四周漆黑一片,白天郁郁葱葱的花草树木到了晚上全变成深深浅浅的一丛丛黑影,偶尔不知是风的作用还是有什么东西蹿过,那些黑影影影绰绰的,让人看了心里渗得慌。前前后后八个宫女太监跟着,我依然搂着五儿的手臂不放,直至见到灯火通明的勤政殿才松手。

    值夜的小太监一见我,机灵地就要开口行礼。怕吵到胤禛,我做个手势止住他,径自朝里走。

    咦?勤政殿里空无一人,难道胤禛已经去睡了?我放轻脚步朝旁边供他累了临时休息的暖阁走去。

    虽是盛夏,但屋子里放置的冰块释出阵阵凉意,温度适宜,明亮的烛光柔和地照着,薄薄的青帐内,隐约可见胤禛背向外侧卧在*上,腰间覆着的薄被一角拖到地上。

    真是的,被子都盖不好。我掀开帐子,正要帮他拉好被子,映入眼前的一幕却让我愣住,他腰间还搭了一样东西--是一截雪白、纤细的胳膊,我几乎忘了呼吸,那是女人的--玉臂?

    我的心一下沉到漆黑的无底的深渊……

    我亲手绣的枕套上,散落了一头乌黑柔顺的青丝,青丝的主人整个人都埋在胤禛的怀中,看不清脸容。我不忍再看下去,难受地低下头。

    *前凌乱地摆着两双鞋子,一双是熟悉的深青色的靴子,另一双,是绣了精美花饰的黄色花盆底鞋,还有几件衣服随意地撒落一地,有男装、有女装,一件红色的肚兜夹杂其中,分外的刺目。

    这么迫不及待吗?我死死盯着地上的红色,那就像一滩鲜血,从我心中流出的鲜血!喉间一阵腥甜,我下意识地用手帕堵住嘴,生怕那颗不受控制的心脏会从喉间跳出。

    "我们走。"我木然地转身。五儿和秦全齐齐惨白了脸盯着我。

    "主子!"五儿惊恐地叫,冲前两步搀着我的手臂,仿佛怕我会不支倒地似的。

    傻五儿,我有那么脆弱吗?将全身的重量压在她的手上,我抬起沉重得如同灌了铅的双脚。

    "娘娘。"秦全突然扑通一下跪倒在我脚前,挡住我的去路,"娘娘,您误会了,这一定不是您想的那样,皇上……一定不是那样的!"他泪流满面,不停地叩头,额头碰到地上,咚咚作响。

    他也是见过世面的老人了,为什么会这么失态?我脑中一片空白。不是那样。那是哪样?这活色生香的香艳情景摆在眼前,还能是哪样?

    虽然我知道他不止我一个女人,但亲眼目睹他与别的女人同*共枕还是头一遭。失望?伤心?妒忌?愤恨?不知道,我真的不知道了……

    "不准跟皇上说我来过。"我冷冷地警告秦全,"不准吵醒他们,今晚的事若传出去一句……"我转头最后看了一眼*上相拥而卧的两人,毫不留恋地绕过秦全,走出这令人窒息的屋子……

    是该我离开的时候了……

    早朝散后,庄亲王、兵部尚书、户部尚书、内务府大臣一个接一个请求接见,忙完他们的事又是一天过去了,当贴身太监秦全再次提醒用晚膳时,当今的天子、大清朝的皇帝-爱新觉罗.胤禛一点胃口也没有,他精疲力尽地靠在龙椅上,紧闭双眼,轻轻揉着突突跳动的太阳穴。

    "真是的,当皇帝吃力不讨好,真想不明白你们为什么还要争来争去……"

    "工作要劳逸结合,身体是革命的本钱……"

    "人是铁,饭是钢,一顿不吃饿得慌……"

    想起那个总是逼着自己吃饭休息的女人,他嘴边浮起淡淡的笑容,两天没见她了,好想念她的笑脸,还有她贴心的关怀。

    "一日不见如隔三秋,连上今天是四天,你算算几个秋了?……"

    照她那个算法,自己也有六载没见到她了,胤禛再睁开眼时,泛着红丝的眼眸里有着掩饰不住的柔情,"秦全,摆驾锦轩。"心底强烈的渴望促使他迫不及待地朝那个有她的、温暖的地方走去。

    "皇上吉祥。"

    一屋子的宫女太监迎了出来,却不见自己最想见的人,胤禛微微失落,淡淡地问:"娘娘呢?"往日青锦总会浅笑盈盈地对自己说"你回来了",平平淡淡的一句话却能让人有种回家的感觉。家,多么温馨的一个词啊!

    "回皇上,娘娘不在。"领头的宫女小春答。

    不在?什么意思?没听说她要出园。胤禛坐下,接过宫女端上的茶,清香扑鼻,是碧螺春,不是她喜欢的那种香香甜甜的茶。"娘娘去哪了?"

    看胤禛的脸色有些沉,几名宫女、太监你看看我,我看看你,还是小春壮着胆子答,"奴婢不知,娘娘没说。"

    胤禛刹时满面冰霜,把手中的杯子往桌上重重一放,亢啷一声,满屋子的人吓得跟着颤抖了一下。虽然这个皇帝不像外面传言的那么冷酷无情,甚至有点平易近人,但那都是有月贵妃在的时候,如今挡风墙不知所踪,众人都心惊胆颤,祈祷着月贵妃能马上出现。

    "立刻去把娘娘找回来。"胤禛冷冷地下令。众人如获特赦令般,飞也似地冲出屋外,分头寻找那唯一一个能压制得了皇上怒火的人。

    一刻钟过去了……

    两刻钟过去了……

    半个时辰过去了……

    天色已全黑,室内已点上了烛火,回来的人却都说找不到人,胤禛的脸色越来越阴冷,盛暑的夜晚,却因他身上释出的寒气而令人如置身冰窖。

    一个时辰过去了,派去庄亲王府和五阿哥府上的人回来了,连庄亲王允禄和五阿哥弘昼也跟着来了,但就是没有那个人的身影。

    她平日里常去的地方全找遍了,还是一无所获。胤禛不禁担忧,难道她出事了?一向冷静沉着的他开始坐立不安。

    "再派人去找,若是一个时辰后还找不到的话,你们提头来见!"胤禛厉声喝道。

    "皇上,您先别着急,还是先问清楚再找,也许月贵妃去哪里玩了,一时忘了时间也不定。"庄亲王允禄气定神闲地说。那个女人经常一玩疯了就不记得时间,晚归也不是一次两次了。

    听允禄这么一说,胤禛微微心安,果然是关心则乱,他松了口气,又问:"娘娘没透露过要去哪吗?"

    "娘娘昨晚从皇上您那里回来后就一言不发,五儿姑姑陪了她*,今天天色刚亮,娘娘就带着五儿姑姑出去了。"小春说。

    昨晚?胤禛不解,皱眉,"昨晚朕没见过娘娘。"

    "可是娘娘昨晚确实去找过皇上了,奴婢等人一起跟着去的,后来秦公公和五儿姑姑陪着娘娘进的暖阁。"

    胤禛看向秦全,"昨晚娘娘来过,朕为何不知?"他严厉地瞪视着这个跟随了他多年的随从,青锦来了也不说一声,让她白跑一趟!简直是混帐!

    "昨晚娘娘驾临的时候,皇上已就寝了。"秦全生硬地说,连头都没抬,完全没有了往日的恭顺。

    面对主子的指责,他一点也不惶恐,想起昨晚的一幕,想起那个美丽的女人苍白失神的面容,他就心痛。

    月贵妃明明怕黑,却还经常深夜亲自去关心主子有没有按时服药,有没有保重龙体,可主子一点也不感动,反而和别的女人颠鸾倒凤,还装作若无其事!秦全深深为月贵妃感到不值!

    一向视自己为天的奴才竟然如此不恭,好象他今天一整天都古古怪怪的,除了必要之外,一句多余的话都不说,连自己不肯用膳都没唠叨半句。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胤禛头又突突地疼起来,"昨晚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秦全依然低头不语,胤禛眯起双眼,失去了耐性,五阿哥弘昼眼见不对,忙冲着秦全说,"皇上让你说你还不说?"他朝秦全打着眼色。

    "娘娘不准奴才说。"秦全仍倔强地不肯说。

    "蠢奴才!娘娘都不见了,还不说!"庄亲王允禄抢在胤禛发怒前责问。

    秦全总算抬起头,众人才发现他已经双目泛红,仿似受了天大的委屈般,一脸的怨懑,"昨晚娘娘到了后,见皇上与另一位贵人主子睡得正香,不敢打扰皇上,就走了。"

    秦全言简意赅的一句,却像个晴天霹雳,轰得众人晕头转向。

    "皇阿玛……"弘昼不敢置信地看着自己的父亲,不安与恐惧瞬时涌上心头:锦姨虽然深明大义、豁达乐观,但她占有欲有多强,大家早就心知肚明,让她亲眼目睹皇阿玛与别的女人同*共枕,她,怎能忍受?

    允禄明亮的双眸变得浓黑、深不可测,他若有所思地看着自己的皇帝四哥,暗暗叹息,难怪她找自己要人,难怪她要自己今天一定缠着皇上,原来如此……

    她又想搞什么阴谋?

    胤禛目瞪口呆!昨晚,与另一位贵人主子?他努力回忆,却毫无印象,面对满屋悲愤谴责的目光,他莫名地心虚,忘了自己是一国之君,忘了自己*幸后宫是天经地义的事。

    不对!胤禛回过神来,挺直了腰,自己自登基后就没传召过后宫嫔妃侍寝,这是众所皆知,怎会冒出个贵人主子?"不可能,朕没传召任何人侍寝。"他肯定地说。

    允禄和弘昼齐齐疑惑地看向秦全,谁不知皇上只*月贵妃一个?

    "奴才也亲眼见到了。"秦全忿忿地说。

    允禄和弘昼又把疑惑的目光转回胤禛身上,秦全不可能有胆子欺君。谁说的是真话?

    一时间,屋里沉寂了下来。

    "启禀皇上,"一个小宫女怯怯地站了出来,强自镇定着说:"奴婢早上整理娘娘的寝室时,在地上发现了这块帕子,因为是娘娘的,奴婢不敢丢弃……"她微微颤抖着托起块淡蓝色的手帕。

    弘昼接过帕子,递给他的皇阿玛。胤禛展开一看,是青锦的帕子,上面还绣了她最喜欢的荷花。但,帕子中间那滩暗红的污渍,像,血渍?!胤禛大惊,难道,昨晚自己真做了什么伤害她的事?为何自己半点印象都没有?

    允禄凑过来见了,亦是一脸的凝重,"你们可有人发现娘娘今早还有何不妥?"

    众人齐齐摇头。

    允禄冷静地提醒已失魂落魄的胤禛,"皇上,如果秦全所言属实,臣弟猜想娘娘可能是一时气恼,去哪里散心了,不妨让人找一下,看她有没有留下只言片语,她应该不会不辞而别。"

    对,她不会不相信自己的,她说过会陪自己终老的,不会不听解释就丢下自己!胤禛紧紧地攥住手中的帕子,急急地吩咐下人,"马上去找,看娘娘有留下什么。"

    宫女太监们紧张地四下寻找,胤禛大步走进寝室,允禄和弘昼顾不得避忌,紧随其后。

    "皇上!"小春自月贵妃的梳妆盒中取出张纸笺,胤禛一把抢过,展开,是她惯用的粉蜡笺,上面是她娟秀的用碳笔写的几行已经不缺笔画的字:

    第一最好不相见,如此便可不相恋。

    第二最好不相知,如此便可不相思。

    第三最好不相伴,如此便可不相欠。

    第四最好不相惜,如此便可不相忆。

    第五最好不相爱,如此便可不相弃。

    第六最好不相对,如此便可不相会。

    第七最好不相误,如此便可不相负。

    第八最好不相许,如此便可不相续。

    第九最好不相依,如此便可不相偎。

    第十最好不相遇,如此便可不相聚。

    胤禛心里一阵绞痛,站立不稳,颓然地跌坐到一旁的椅子上,淡蓝的、薄薄的纸笺如秋风中的落叶,缓缓地,飘落到地上……

    第七最好不相误,如此便可不相负……

    自己没有负她,她为何不肯听自己的解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