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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三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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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女眷这边却有些古怪,大约之前谁也未曾留意木容,即便留意了谁也不会高看这庶女一眼,只是如今听那边传来的话,一个个面上不显暗地里却是不住咋舌。看这小庶女背后靠着的,那可都不是一棵大树足以形容了,简直就是一棵千年老树啊!论起这些来,这里不管哪府里的嫡女都远远是比不得的。

    到底也都自忖身份不肯落人笑柄,不管私下多暗潮涌动,面上也只不动声色,只是今日里梅夫人身旁总跟了个二十多岁的面生妇人,眼下频频来瞧木容,脸上更是堆满讨好的笑意。

    木容觉着自己才是这里最不自在的一个,好容易熬到宴罢,慌忙逃也似的便走了,连想要把七少爷的事要同石隐说一说也给抛到了脑后,回去便托了病,只说今日里吹了风头疼的很,令冬姨挡客。

    倒是赵出和石隐,宴罢也不顾木成文再三款留,仍旧去了。二人没有乘车也没仆从,只两匹高头大马,慢慢行在路上。及至回了赵出新置下的宅子,赵出这才忍不住发了问:

    “你就为了给木家那四丫头仗势,把自己摆到人前去,值得?”

    石隐顿住了脚步,原本眼底的冷淬忽然如遇春而化,丝丝碎裂:

    “在我看来,当年把我救出来,才是最不值得。”

    若是没有他被救出来,当年的那些人自然可以永远的隐遁起来,过寻常人的日子,再不必提心吊胆见不得人。

    赵出听他说了这话,也不好再说什么,却是蹙眉发愁:

    “也不知怎么的,这一趟那云深一路尾随,几次甩掉不过几日又追了上来,比个野狗一样,明明是来峦安议亲的,却宁愿为着追踪咱们生生晚了半月有余才到。不知他到底安了什么心思,你这样,实在不安全。”

    “本也不是个光明磊落的,在上京的时候就摆出一副掘地三尺也要挖出你我底细的模样,说与不说,也不过是早和晚罢了,他也总还有些本事的。”

    赵出眼光锋锐透出杀气,心里却是不禁在想石隐方才说的话。这些事,已然成了他的心病。只是这许多年里,他行动不肯让人护卫,所有银钱也尽数分给众人,也都让着他们都隐遁起来,以伪装之名继续去过安生的日子。

    只以此来求安心。

    他始终自觉是累赘。

    如今对木家那四丫头如此,却也不难意会。

    石隐回头间赵出冥思出神,便是宽慰起他来:

    “终究是后宅,怎样都不好插手,不如把势给她仗足了,任她自己摆弄,只要不吃亏就行。”

    事都做了,如今说什么也都无用,赵出只得苦笑,看着石隐眼底暗暗浮动的不寻常,他终究喜忧参半。

    只是一想起木容来,石隐的那一颗心,却是从没有过的柔软。

    宏武元年,他只六岁,石远却是因为有他在身边,若真就得封再留在圣上身边,早晚露出马脚,到那时便是天大的罪过,却最怕的是保不住他。

    于是为了他死遁而去,只是当时假托的话,最后却也成了真,洪武九年却是真就旧伤发作,再没留住。

    这一辈子,石隐自觉亏欠了许多人,可那些人他都总还有机会去弥补,这些年里也总都让自己觉着不必不安了。可唯一亏欠最多的那人,却是连弥补的机会也没了。

    他却记着石远临去前交托木容给他们的时候,他看出师傅是真的放不下。而石远这一辈子唯一亏欠的,也只有周茹。

    当初或许只是想弥补,可走到如今,看着她从小到大,甚至聪明到了撞破这一切,或许也是从被她撞破那一时起,隔在他心里的那一层隐晦的纱,也被撞破了。一切都变了滋味,变的有些说不清了,甚至脱离了他的预想。

    木容却是一路回去,虽是不愿见人,可她却自觉舒坦的很,之前只是传闻的时候木容便体会出了仗势的好处,如今石隐把这势头给她造的足足的,恐怕往后她不想仗也总有人看不得她不仗,这心里,从没有过的畅快。

    有冬姨挡驾,这院子里一下午也安生的很,木容很是舒心的歇了个晌,及至一起身,却见着莲子一脸瞧好戏的模样。

    “午宴散罢没多久,大姑娘一回去就嚷说肚子疼,这一下午请医延药的不少闹腾,只说吃了不干净的东西。”

    木容瘪了瘪嘴:

    “由着她们闹,这回苏姨娘决咽不下这口气。”

    莲子却是不明白,那日木安来时她瞧出了不对,却都没听见她们说的话。木容见她们三个都是不明不白的,便往自己肩头的守宫砂处点了一点,莲子登时吸了口气:

    “这也太狠了!可毁了一辈子呢!”

    “事已至此,也没法子了,只是这亏就看苏姨娘是咬牙硬吞了,还是总要闹腾一番扯出东边来了。”

    “这种事可饶不得,我看苏姨娘忍不了。”

    莲心奉了茶来,只说了这一句,木容便笑:

    “我也巴不得她忍不了呢。”

    木容笑着接了茶,一低头却是连茶盏里泡的什么都瞧不清楚,禁不住蹙了眉。如今才不过十一月初,天虽短的很,可还不到酉时,这东间便觉着黑黢黢的什么都瞧不清了。四下一看,木容便低声交代了一句:

    “今晚上都别睡的太沉,把各自紧要的东西都贴身放好了,莲心今夜就留在我屋里上夜吧。”

    木容的话透着古怪,只是谁也没多问,便是不着痕迹去收了自己的东西,及至晚膳,主仆几个都如常用罢,自然说了会子闲话便伺候木容上了床。

    木容今日午后歇晌是足足睡了一个多时辰的,夜间自然走了困,也只静静躺着闭目养神,也不知躺了多久,渐渐觉出些困来时,便忖着时候大约差不多了,就轻声叫着莲心。

    从前因着伺候的人少,屋子也小,木容这里一贯从没上夜的,今日特叫了莲心来守夜,冬姨便是用几个凳子支了床板在窗下,莲心睡的浅,她一出声就醒了过来:

    “姑娘可是要水?”

    “现在什么时辰了?”

    莲心披衣坐起,伸手略推开了些窗子,瞧见上弦月隐约便在中间。

    “大约丑时前后吧。”

    正是半夜里,人都睡的最沉的时候。

    “你去把柜子里周家送来的那两套衣裳拿出来。”

    莲心去拿的功夫,木容也起身随便套了件家常外裳去到妆台,只将妆奁抱住,她所有一切,这个妆奁,周茹的陪嫁单子,那支金簪,吴姨娘送来的东西,还有周家给的那套头面都尽在里面了,另一手便拿起梳头用的头油,她一贯用的少,眼下差不多大半瓶子,就泼到了窗户上。

    莲心一惊,赶忙上前扶住木容,木容却掏出了个火折子,吹出了明火,抬手便扔到了窗户上。

    冬日里天干气躁,又有头油助燃,那木头的窗棂纸糊的窗子呼啦啦一下就燃了起来。

    一下子熏得脸面发疼,主仆两个赶忙往后退了退,却没急着出去,都只看着那火烧着,莲心忽然有所觉悟,看着木容面上的笑,她嘴角不觉着也勾了起来。

    谁眼下最容不下木容?看来这一回,有口难辩。

    眼见着火势大了起来,勾烧到了床帐,主仆两个也已呛不住的咳嗽起来,听着屋外显然被惊动而起的众人,这才一声声大呼起来从屋里奔逃而出。

    木容的院子虽偏,旁人听不见呼喊,可这大半夜里直烧的火光冲天的,不过一刻钟便把整个西跨院都惊动了起来,只是等着苏姨娘领着一众丫鬟婆子而救火时,木容的正房三间已然烧的只剩了个架子,东西两边的小偏房如今也烧了起来。

    苏姨娘大老远便支使着婆子去一旁取水来灭火,自己急急领人进了院子,一进院门就觉着灼热扑面哔啵作响,一院子主子奴才抱作一团瑟瑟发抖。

    “四姑娘!”

    香枝赶忙大喊了一声,听见人叫,木容这才呆呆怔怔的回头来看,头脸已然熏的脏污凌乱,一见苏姨娘来,这眼泪总算流了出来,登时嚎啕:

    “要不是丫鬟睡的警醒,我现如今都已不知……”

    苏姨娘蹙眉,只见木容身上只着了中衣,可见仓皇着只批了件单薄外裳,眼下也被火燎的到处破洞,几个丫鬟婆子也都是鬓发凌乱只是一身中衣,可见着事出突然。

    “还不快拿衣裳先给四姑娘换上!”

    木容只顾着捂脸大哭,几个丫鬟婆子吓得不轻,却不敢声张,只敢低声抽噎。

    “是不是厨下不防备?”

    她管制的西跨院出了如此纰漏,苏姨娘只觉烦闷的很,却须得仔细一问,只是话刚问出来,小丫鬟酒儿便嚎哭起来:

    “是从正房烧起来的,我们闻着味儿听见响,出来看时是姑娘住着的东间先烧起来的!那会子大火烧的都进不去了,我们在外面一阵大喊才叫醒了姑娘跟守夜的莲心姐姐,她们才从里面逃出来!”

    苏姨娘一下子沉了脸,随即冷冷一笑。

    木容一向不宽裕,自然从来没有夜间点灯不灭的习惯,这火起的,也就未免古怪了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