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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章 爬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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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白先生背着手,领着白驹,来到了集上,先是从头到尾逛了个遍,从不问价钱,只是问什么材料做的,还有更好些的不。集市很小,虽走的慢,也很快走到了头。白先生开始买些东西:

    “这石锁从大到小,您这给我来套,小点的您给我打磨的精细些,尤其手握这地,要光滑些,回头你给我送到家去。”

    白先生说完,就又往下走了,也不付银子,那石匠也不担心,白先生已是方圆几十里的名人,自是不会短了这点辛苦钱。也不问住在哪里,白先生的打扮,都民国了,还是一条大辫子、一身长袍,料子也不是当地的土布,透着那华贵的气息,可脏了些,又露出了落魄的味道。一打听,准有热心的乡亲给指道,路近些的,还会帮着领到山下。

    “这笸箩,您这能做的大些不,再深着些”

    “能啊,白先生您说吧,要多大俺都给您做”

    那篾匠也学着白先生京腔官话语气,您啊,您啊的回着话。

    “您伸直了胳膊,不对,平着伸,对,就这么大,,料要大些,这个沿啊,您这一定要加宽些,加厚些,回头您给我送家去。”

    “白先生,您老放心,乡下人实诚那,肯定往扎实里做。”

    白驹自己独自的溜达着,凡是好吃的摊位,就多呆上片刻,主人有认识的,主动的给拿上些。不认识的,刚要轰走,赶集的乡亲或是边上的摊贩会告诉他,这是白先生的孙子,主人也会给些。白驹的兜兜也就变得鼓流了。白驹也不怕走丢了,集本就不大,白先生人缘好的不得了,自然由着他逍遥去了。

    “这木桶要个大号的”

    “这黄豆要些陈的吧,不吃,我这有点旁的用处”

    ……………….

    白先生轻松的买着这些让乡亲们倍感奇怪的家什,不用他自己拿着当然的就轻松了。最后走到了文房四宝这里,白先生挑拣的仔细了许多。

    “这狼毫的笔有好些的吗?”

    “白先生您真识货,就这了,这乡下,识字断文的少,买的人少,这还是家里老人存的。”

    “这千字经、百家姓、朱子家训、孙子兵法,您这一样给我来一本。”

    “这宣纸你给我来一刀,不要这种,要那个发黄些的,这白的恐怕我这用不惯,还是老货使起来顺手。”

    “这砚台不怎么好啊,将就着,您给我拿个”

    其实,那砚台是端砚,这败家的主人估计也是不识货,当做普通石头就给卖了。白先生自是不会多说什么,留在他手里,觉得是暴殄天物。

    这墨您这给我拿两块,对、对,就要那种的。”

    ……………….

    买完了文房四宝,这些个东西白先生自是亲自背在了身后。四处瞧瞧,也没见白驹,走到回村的集口处,找块石头坐了下来,又装一袋烟,吧嗒、吧嗒的抽着。西下的太阳山顶高时,本村的一个小媳妇就领着白驹露头了,白驹这脖子上挂的,手里拿的,嘴里爵着的,更是满载而归,兜兜里恨不得冒了漾。白先生看着白驹这一出,撇了下嘴,不屑的说道:

    “这没出息的劲,谢谢人家没啊”

    白驹老实得回答:

    “没”

    “要说谢谢,不可失了礼数”

    “嗯”

    白驹依然惜字如金,依然乖巧的答应着,下个集依然固我,孩子的心理,好吃的比天大比地大,吃到自己嘴里才是硬道理。

    白先生让小媳妇帮着拿了文房四宝,又把白驹的吃食向边上的村民要个布兜子,装了,也一并让他帮着拿了,背起白驹往回走。白先生心再硬,也是不能让白驹自己走了,这一天逛下来,白驹也是累了,趴在白先生的背上,眨眼的功夫就睡着了。

    到了村里,自然有些个壮汉,接过白驹,帮着拿着文房四宝送到山上。

    接下来的几日里,白先生要的东西陆续的送到了,白驹苦难的日子也就开始了。

    天刚刚朦朦亮,白先生就把白驹拎着胳膊弄醒了,不容置疑的说道:

    “穿衣服”

    白驹习惯性的服从,半睁着眼睛,开始穿他的小大襟褂子,裤子自然是开裆裤,方便拉尿,穿起来容易。

    白先生依然用肚兜把白驹装在了胸前,又下山了,白驹也不问什么,在兜兜里继续睡他的回笼觉。

    来到了山下,白先生告诉白驹等着,自己到河边,找了个拇指粗细的柳树枝,撸去了叶子,撅去了柳梢,试试抡了几下,嗖嗖的响着哨音,满意的点下头,嘟囔着:

    “就它吧”

    白驹坐在那里,头左右摇摆着打着瞌睡。白先生眼里路出一丝不忍,可仍坚定的吼了嗓子:

    “起来,爬回家去。”

    白驹愣愣的看着白先生,还没明白白先生的意思。白先生又说了遍:

    “起来,爬回家去“

    白驹这次是听明白了,还是无条件的服从,顺着台阶开始往上爬。这山路,本来就不能算路,还有些陡峭,对于白驹这两岁多的孩子来说,说爬字,这得佩服白先生用词的准确。

    白驹手脚并用,可有些地方还是爬的费劲,也很慢,手上,脚上,膝盖上。。。。。。。。。凡是能接触到山路的身体部位,都开始见血了,孩子的皮肤好嫩。

    见白驹爬的有些慢了,白先生扬起柳条照着白驹的小屁股抽了下去,虽然白先生加了小心,加了分寸,白驹还是疼的一激灵,回过头来,看向了白先生,眼圈里慢慢的蓄满了泪水,也饱含了委屈和疑问。因为白先生从来没有打过他,连重话也没说过,头一次,而且很疼。白先生也没有解释,对这么小的孩子也不需要解释什么,加重了语气:

    “快点爬,要不还打“

    动物世界里是弱肉强食,人类是有思想的高级动物,同样遵循这这个法则,只是披上了些正义、道德之类的冠冕堂皇的外衣而已。

    白驹只能、也必须选择服从,他不想挨打。

    白驹的动作瞬间变得快了,可出错的几率也大了,有些难以爬越的地方,总是出溜了下来。白驹看来也是吓坏了。

    孩子的体力是有限的,速度明显的慢了下来,后果就是又挨了一柳条子,白驹瞬间加快了动作,又爬了几丈高,循环往复,已经挨了五六条子。

    白驹爬不动了,最后一条子,一条胳膊只是往前探了探,又无力的落了下来,脑袋垂落子在山路上,小脸也让泪水和着灰尘变成了泥脸。

    白先生把面条样的白驹放到了背上用兜子固定好,剩下的路只好自己背着白驹往回走了。

    山区的人们都知道,上山容易下山难,上山的时候重心前移,东西自然要背在身后。

    回到山洞,白先生找出跌打损伤的药,给白驹的伤处上好药,白驹已累的睡着了,只是稚嫩的脸蛋上时不时的抽搐下,不知是屁股上抽打的地方疼,还是岩石刮伤处疼。

    吃过晌午饭,白先生开始教白驹磨墨,从倒多少水合适,到怎么使用用墨块磨墨,怎么握笔,怎么用毛笔写点、横。这个时刻,白先生变得很有耐心,不耐心也是不行,他面对的是个真正的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