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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章 没断过吃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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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白驹断奶了,这也意味着他永远的失去了那些不是母亲却替代了母亲的温暖的怀抱,也意味着告别了母爱,也意味着悲凉、辛酸的童年开始了。

    白先生花了几天的功夫,上山砍了些灌木,将山洞口的不大也不平坦的空地围了起来,作为白驹玩耍的场地,防止他掉下山去。白先生要看书,要下围棋,虽然总是一个人在下,也就没时间管教白驹,让他处于了自生自灭的状态。白驹也安于现状,从来也不哭不闹,自己在这个小院里孤独的玩耍,拿着小草棍指挥搬家的蚂蚁,搬着对于他来说算是很大的石块,堵上耗子洞……,玩着一些他认为很有趣的一些事情。

    白驹和白先生有限的交流就是:白先生告诉白驹要到简易的厕所里大小便。这个厕所也是大自然杰作,水流长时间的冲刷,形成一条一脚宽的缝隙,并且缝隙两边的石头探出了山崖少许,排泄物自然而然的就落入了山下,不至于污秽了小小庭院。再有吃饭的时候,喊着:

    “白驹吃饭了”。

    白驹吃饭的时候也是很安静,给什么吃什么,给多少吃多少,吃完了就又跑到院子里独自玩耍,吃过晚饭,白驹也是玩累了,又是独自一个人爬上床睡觉了。这个地方的农家里睡的都是炕,没有睡床的,可在山洞里没有办法垒炕,因为没法砌咽筒,没法取暖,垒了炕也是冰凉的,失去了炕的温暖的意义。白先生和白驹的床,还是白先生花了大价钱请村子里的木匠给做的,木料也是乡亲们你一块他一块凑起来的。山区在早不知有没有树,反正那个时代是没有树,这些木料也是家家户户给老人们预备的棺材板子。

    白驹最幸福的时刻是乡亲们来请白先生看病的时候,自从有了白驹,乡亲们再没有空着手来过,总是抓把花生,拿上几颗核桃,数上几粒大枣,塞给了白驹。白先生总是微笑着说:

    “客气,客气,不用破费的,举手之劳而已”

    乡亲们多是会说:

    “给孩子的,又不是给你的,孩子还小,也没个娘,可怜啊!”

    有些乡亲来的匆忙,也都抱歉的说:

    “看!光顾着急了,也没给孩子带点吃的,那天补上吧”

    至于以后是否真的补上,白先生也不在意,依然故我的履行着郎中的职责。白驹有了好吃的,并未据为已有,总是分出一半给白先生放床上,自己的那一半也是珍惜着吃,从不一次吃完。没有病人的日子里,白先生,总会奇迹般的掏出些零食奖励白驹的乖巧,是不是白驹分出去的那一半,白驹就不知道了。但白驹总是会问:

    “爷爷吃了没啊?”

    白先生通常会回答:

    “爷爷吃了,白驹今天乖,赏你的,吃了自己玩吧”

    白驹虽然没了母爱,却是没有断过吃的,健康的成长着,居然比同龄的孩子长的高大些、威猛些,常年的日光照射,白驹又不穿衣服,皮肤黝黑锃亮的,只是头发蓬乱,手指、脚趾的指甲盖狠长,里面充斥着不知是什么的污垢,显得黑黑的,见人也不说话,总是呲出那**颗刚长出的小牙,憨憨的傻笑,那牙就白的格外刺眼。

    远离都市的乡下,农民们都是自给自足,自家产的粮食多余了换些银子,自家养的鸡鸭舍不得吃,换点咸盐,心灵手巧的,更是做些简单的工具拿到集上卖了……有限的交换形成了集市,十里八乡的集市日子是不同的,这样即方便了商贩流串,也方便了附近的农民赶集。赶集的日子每个镇子都是固定的。

    这一天,白先生决定去赶集,找出早就准备好的兜子,这兜子形状有点像围裙,上面的绳子是一根缝在了两个上角,挂在脖子上,但口很大,便于往里放些什么,下面两个角各有一绳子,绑在了腰上,放在里面的东西也就不会掉出来了,也不会耽误主人的各种劳作。由于是下山,白先生就把白驹放在了胸前。虽然白先生请石匠将山路难走的地方修成了台阶,可依然有些陡峭,白先生只能侧着身子慢慢的挪了下来,头上已是微微冒汗了。

    到了山下,白先生放下白驹,让他跟着自己走,每逢赶集,白驹都狠兴奋,像小狗一样,围着白先生跑前跑后的,每看到一样自己没见过的新鲜东西,总是回头望向白先生,白先生也是用简单到不能再简单的词汇告诉白驹:

    “牛”

    “驴”

    “独轮车”

    ……………..

    白驹跑累了,也不请示,更不汇报,在黄土路边,找个清爽的地方就独自坐了下来,白先生默契的也就坐下来,掏出旱烟袋,装上一锅,默默的吞云吐雾。孩子总是耐不住寂寞的,白驹总是先爬起身了,继续行走,白先生也是悠闲的跟在身后。孩子有孩子的好奇,东瞅瞅,西望望,看见一两条小狗,更是追上一段。白先生则是不断的和熟悉的乡亲们打着招呼,见到上些岁数的,更是聊上片刻,这爷孙俩却比旁人慢了许多。

    到了集上,白先生总是先去找裁缝,将白驹的小衣服修补下,有时会再添上一件两件的,白驹的顽皮,总是令身上的衣服破的快些,尤其是胳膊肘子和膝盖处,从来没有几天完整过。

    时候尚早,白先生会带白驹去镇上最好的馆子里吃顿大餐,白先生的嘴很刁,饭馆里的菜味道不对了,总是跟跑堂的说:

    “去叫大师傅来”

    跑堂的见怪不怪了,低声应承着:

    “就来,就来了”

    大师傅小跑着恭敬的凑在了白先生座前,那大师傅其实不能称之为大师傅,小镇上,也雇不起个成手厨师,也就是大城市里那些个机灵的跑堂的,后厨里搞杂役的偷着着学了点手艺,似是而非的,让老家的老板请了来,冒充着。小地方人没有谁懂得这些,稍微有些薄产的财主们,也土的掉渣,吐血请地方上贵人们吃上次,也吃不出好孬来,总觉得还是自家老婆炖的土鸡,河鱼香些。大师傅拱着手,作着揖,恭敬地说:

    “白先生您指教,我这就给您重做去”

    白先生也不是狂妄,每次真的就告诉大师傅这些菜的做法:

    “这个九转大肠啊,您这煮的有点过啊,缺点咬头,您这炸的又轻了,这香味就淡了些,、你这调料少了两味……..“

    “您这坛肉火急了些,这肉要肋条最好,猪也要养了一年以上的,肉才香些……….”

    …………….

    大师傅有些时候捡功夫短的菜就给换了,那些功夫长些的,下次赶集时候一准就给补上,不再要钱了。这菜也不白换,经白先生的一番指导,立马,就成了馆子里的招牌菜,久而久之,跑堂的唱菜时候,总会说:

    “白先生吃过这道菜了,说是好着哪!”

    白驹尚小,他是不管这些,白先生这边叫着劲的时候,早把自己的小肚子塞得溜溜圆,瞪着两个大眼睛似懂非懂的听着。待到白先生酒足饭饱,抽上一代烟,再喝上杯苦的不能再苦的茶。这苦是对应着白驹说的,白驹喝了两次,就再也不喝了,喝完了茶,爷孙俩又起身逛集市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