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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38.打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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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杨冲锋走出书记办公室,刘萍站在走廊上,见到他后,没有问看着杨冲锋想看出答案来。杨冲锋也没有说话,自己在县里还没有什么影响力,也就吴德慵知道自己的一些事,看来平时太低调了也不是什么好事。彭绍敏针对自己那是可以理解的,杨冲锋也听赵晓勤说过一些事,他和张应戒、吴德慵之间的说不清的纠葛。

    晚上的讨论会,杨冲锋不能参加,留下几句话。让里面的人自己去找理由,相信秦渊、赵晓勤等人会去找理由的。

    黑牛名气太大,虽说那次爆炸案后,就算在顺安客运和出租车公司的人冲突中,他也没有做出过界的事来,但须直接将他弄出来,也是不太可能的,要给政府或说县里一些脸面,也要用黑牛来说服其他人。但黑牛到市里后,反而不会受人瞩目,到时在找李浩来办这事,没有多少难度的。

    对县里这边,阻力最大的将是市里来的张副局长了,带着任务来,县里也没有人敢驳他面子,又让杨冲锋说了几句,心里梗着肯定会坚持将顺安和安顺建筑的那些人全部带走。他不会给县里考虑是不是有压力的,自己这么一闹反而闹得更难办了。

    彭绍敏等人乘机落井下石,也是必然的,他一向自认为最正直了,又认定飞天帮过去是最大黑帮,哪肯错过这打击杨冲锋的机会?打击杨冲锋,就是打击张应戒和吴德慵,在政治上就是胜利,何况这种坚持在心理上是一种秉直感足可以自傲。

    彭绍敏不足为虑,吴德慵肯定会考虑到县里顺安客运对县里的影响力,公交车不开了,前往柳市的班车停运一家,那给柳泽县带来的影响是非常大的。这种舆论,对政府和县委都是一种无形的压力,别人可以不考虑,但他吴德慵和李耀强两人却要考虑。最关键的问题是,顺安客运目前在民众里声誉好,被抓捕的那些人也是得到好评变好了的人。

    问题的关键,是要让那个市里来的张副局长改变说法。这一点就凭杨冲锋无法做到,今晚要是不将顺安客运和安顺建筑的那些人留下来,下次要先将黑牛弄出来,目标就更大难度也会大得多。

    杨冲锋边走边想,没有去搭理跟着身后的刘萍。刘萍见杨冲锋那样子,也不开口问,他要是做不到的事,自己就更不可能了。刘萍不是死缠烂打的那种人,更不会胡闹。县委院子里还有其他一些人,也是关注着这次被抓捕的目标,目的和杨冲锋他们一样,想找机会跟领导们说说。

    阿曼和那个家长见两人下来,迎上前,也没有说话。知道不论用没有什么消息,这时都不能乱说,四个人往外走。到县委门口时,见黄琼洁急急地走进门来,杨冲锋见了说,“琼洁,有突击任务?”

    “冲锋你也在啊,上面来电话,要配合宣传。”黄琼洁说,见和杨冲锋在一起的是三个女人,她们见到黄琼洁时都无意中退开些,和杨冲锋离得远一点。黄琼洁见了一笑,也没有对杨冲锋说要宣传什么,他这是从县委里出来,当然应该知道县里发生什么事。

    “等会我来接你。”杨冲锋说着和刘萍她们走到县委外,那个顺安职工的家人还跟着想知道一点内情,阿曼也想,见四周没有人类,说“刘姐,情况怎么样?”虽然问刘萍,却看着杨冲锋,希望从他那里知道情况。没有直接问他,是不想让那人得知杨冲锋是老板。

    杨冲锋说,“没有什么进展,先回去等明天再看。”

    那个家人也听到了,很失望地看着刘萍,“刘经理,谢谢你们。”等那人是我地走后,刘萍才说“老板,县里怎么这样子,顺安明天怎么运转?人手不够。”

    “老板、刘姐,要不明天我们都停运了,让顺安的人到县城里把公安局乱抓人的事捅出去,要他们好看。”阿曼抢着说,就怕还不够乱。

    “别闹,闹大了对顺安和他们都没有好处的。”杨冲锋说,“刘姐,这几天让他们撑着,我再想办法。其他的事就不要多说了,安抚好公司里的人才是最重要的。公司一乱,正好给别人说话,会更糟糕的。”

    “好,你说得对,我会劝住他们的。”刘萍很精明,立即想到这些。

    没有目的,刘萍和阿曼两人也不甘心就这样失望回家,阿曼说“老板,就这样算来?”

    “阿曼姐有什么好办法,说来听听。”

    “我哪会有办法,我是说是不是再商量商量。”阿曼说,刘萍便苦笑起来,说“老板,你去忙吧,谢谢你了。”

    打发两女走后,杨冲锋在车里想了想,今天本来有些鲁莽,冲过来找吴德慵,谁知吴德慵却当着大家都面说这事,想让他自己肩上没有什么压力。在这件事上,自己要是被就这样给打发走了,在县里的势头就会被压制住,今后在柳芸烟厂安置问题工作中,还不都给自己设置障碍?

    至少彭绍敏很乐意见到自己失败,而小组里的关跃进等人不也正想看自己笑话?沈崇军、郑志强两人在县里有着实职,也有人缘威信。自己只是得到吴德慵的扶持,或者说吴德慵是借自己想把柳芸烟厂的事做出过好结尾来,却没有自己真正的影响力。熟悉自己的人,虽知道市里有人帮自己,可毕竟没有看见,更多的人都是看到吴德慵鼎力的支持而已,他们给自己面子,实际是给吴德慵这个县委书记的面子。

    想到这里,杨冲锋觉得这事不这样简单,更不能轻易放过这事。在这种情况下,自己要是扳过这一局,今后在县里也不用随时打着吴德慵的幌子去办事,至少今天到县委里的人会体会到的。

    给李浩打电话,把县里的情况说了,李浩说,“就这事啊,放心吧。我会跟三叔说的。至于怎么处理,还要看你们县里那些人能不能理解透。”

    对于体制里的人来说,悟性这东西从来都不缺。只是看从什么角度去看待问题而已。

    李浩能通过什么途径,来影响到正在行使着钦差大臣使命的张副局长。杨冲锋不会去理会,想着李浩说的最后那句话:冲锋,你可以直接找三叔,把你想法告诉他。

    自己在黄家里有多少影响力?杨冲锋心里是没有底的。这次全市的打黑行动,可说是对自己的一种回应,杨冲锋当然能够理解。作为黄家的女婿受到如此猖狂的攻击,黄家一定会还以颜色,只是对省里的情况不知道,市里那些和云龙帮相干的人,是不是都受到惩处,也要等过些时候才知道结果。

    这些事黄家既是为自己做的,更是为黄家自己做的,要让人明确一点,凡是不按规则来做事,黄家一定会还以颜色。

    要等黄琼洁采访后,做好宣传稿,最早也要到午夜后才会结束。空下来便去一剪梅见见莉莉,那边可不能出什么事来。黑牛就算被弄到看守所,也不会有人敢怎么样了他,就算这半年来都没有往外伸出过爪子,以前的威望加上如今的财势,谁敢自找不自在?

    将飞天帮其他的人安抚住,经过这次后,飞天帮算是彻底洗白了。就算大块手里还有不少的力量,这些力量只有黑牛、杨冲锋、小历等核心的人知道,而且这些力量也更专业了。但人们不会再将顺安客运和安顺建筑,看成是黑帮的势力。

    人们对事物的看法往往都是这样,想彭绍敏怎么都不会改变对飞天帮那些人的看法,再怎么成为无害的人,都洗不了,但经过公安定论后,却会让人们说,看人家到顺安后就成好人了。

    从众心理和权威认定都给人一种终结性的结论。包括我们自己,对什么事的认定不是这样?不会去问明事情的真相的。

    走到一剪梅,杨冲锋对这里心里感触很深,因为爆炸案才认识黑牛,之后认识梅姐。自己的道路却有了截然不同的境遇,黑牛和一剪梅,都是人生转折的支点。

    梅姐还在,走进三楼黑牛的房间,莉莉也不再哭,眼睛微肿看得出她为今天的事而惊惶。见杨冲锋到来,梅姐和莉莉都站起来。乱的时候,男人就是力量了。

    也不好怎么安慰,杨冲锋说“梅姐、莉莉,黑牛出这样的事都是没有想到的,你们也不要慌乱。就算他一时不能回来,家里不能乱,顺安和安顺建筑那边都不能乱。莉莉,等会你就去跟下面的人说,要想让黑牛、小厉、大块他们早些回来,他们要做到的就是把自己要做到事做得更好。人家才会相信飞天帮不再是黑帮了,我去找人说话才说得上。要是冲动乱来,不是对黑牛讲义气,而是在害他。下面闹乱了,想帮他都帮不了,后果会很重的。”

    没有等莉莉说什么,又对梅姐说,“梅姐安顺建筑那边的人,你就帮辛苦说他能够他们,人不够,就先挑几个人顶着,公司的事要继续做下去,就算是做给人看,也要咬牙做下去。这一点要让他们明白。”安顺建筑和顺安客运不同,一直是小厉在监管着,人员却复杂,一部分是飞天帮里的人,一部分是民工,另一部分却是小厉想法子弄到公司里的技术人员和管理人员。其他人不会乱,但原先的飞天帮的那些人,有可能会为小厉和黑牛等人抱不平而闹出事来。

    “好,我去。”梅姐说,莉莉也表示随即就会去找些人,一起将这事稳定下来。莉莉说了后看着杨冲锋,一时不知道该怎么说,在莉莉的心目中是比黑牛能力更强的人,完全是大哥似的存在。也来杨冲锋的出现,黑牛才有所改变,变成如今这种更让人放心的人。可这时杨冲锋也没有有效的办法,一切都得在努力中等待。

    “冲锋,很难吗?”等莉莉走后,梅姐才问。

    “黑牛名声太大。”杨冲锋说,李浩那边就算发挥作用,也不会将市里的指令完全颠覆,顺安和安顺的人能先出来一部分,就算很好的结果了。这些也不好说出来,杨冲锋说“只能说尽力。”

    两人有一些天没有见面,梅姐这时也想多看看杨冲锋,但面对着时却又被眼下发生的事挂着心。“想不想喝一杯?”梅姐说。

    “想啊,梅姐,又要辛苦你。”杨冲锋指的是要她到安顺建筑那边去做安抚工作,梅姐在那些人中,面子还是很大的,至少飞天帮的人会觉得可信。梅姐去倒了两杯酒,递给杨冲锋一杯,手却不肯收回要让杨冲锋握着。

    杨冲锋心里有些尴尬,如今再也不会像住院前那般在梅姐面前那么坦然,那么随性而为。梅姐却一如既往地执着痴迷,两人本来算是将分开的话都说过了,梅姐伸手不肯收回,杨冲锋也不好太伤她。

    两手握着,梅姐举起酒杯嫣然一笑,媚意扑来,将自己的风情绽开。不由得让杨冲锋又想起那天在家里,陈玲琳那种舍命讨好,心意里的深情梅姐也不会比她稍逊,李翠翠何曾不是这样?

    独自正面对这几个女人,杨冲锋觉得自己的防线上那么地虚弱。梅姐握住的手一直就在动在表示着,眼里也闪闪地,对杨冲锋的回避努力地等待回应。

    “哎。”梅姐喝了一口酒,感叹出来,却没有说什么。将酒杯伸过来相碰,“冲锋,只要你幸福,姐看着也就幸福了。”

    杨冲锋没有接话往下说,知道说下去也是无益,将杯子里的酒意口喝了,说“安顺建筑那里,要不要我陪你去?”

    “不要紧,我想他们这么久没有闹,心也该收了,你放心。”梅姐说,对飞天帮那些人,杨冲锋还是很看重的,他们比起一般的职工有更强的服从性。

    服从性对杨冲锋来说,一直是一个信念般的东西,骨子里一直有对不服从者要坚决抹掉,那种意志很强烈。只有这样的团体,才会在关键时发挥出团体的力量来,杨冲锋是从团体里淬炼出来的,对团体有种本能认同。黑牛那种个性,为了觉得应该做的事,可以把命舍弃,对杨冲锋说来也很认同这样的性格。将很难、将飞天帮带着向自己选定的路走,也就不仅仅是为了自己而已。

    一剪梅里的人不少,小姐们因为扫黑严打没有客人,也不敢像平时那般放肆地笑闹,像是怕自己声音传出去,就会被带走似的。房间门没有关,杨冲锋和梅姐两人的手相握着,偶尔从过道传来一两声压抑着的笑闹声。

    和梅姐走到楼下,杨冲锋也不想一剪梅是不是监控了。打黑的统一行动研究暂告一段落,抓了那么多的人,也分不出再有人力来守着。把梅姐送到“梦里水乡”会所外,梅姐说“今天上面也没有客人。”

    杨冲锋自然听出她的意思,却不想跟着上去,今天处理的事不顺,得好好想一想。最主要的是,陪梅姐上去,两人又如何自处?

    看着梅姐走进会所,杨冲锋心里也是乱成一团,这几个女人,每一个都是那么难以舍下。和她们之间,说不清是情是性。但只要在黄琼洁面前,就觉得再也不能做对不起她的事,可在这几个女人面前,也觉得亏欠很多,无法偿还的自责。

    一时间觉得很空,黄琼洁在县委或者在那里去采访,都还不知道。没有什么地方去,街道里比往日要空,气氛也很冷淡。就算有少数人在走,那也是行色匆匆。

    开着车在街道里瞎逛,穿到县委门口,把车停下来,也不知道黄琼洁是不是在县委里。这时打电话也不适合,要是正在参加会议,打电话进去,没的让领导对她有看法。取出烟来,弄一支抽,把车窗摇下去,免得车里烟味太重,等会要接黄琼洁的。看着清冷的街外,杨冲锋将那烟抽得一明一灭。

    手机响了,杨冲锋看见是肖成俊打来的。先本来急着要找他了解今晚的行动,这时也没有多少心情了。肖成俊见杨冲锋接连电话,说“冲锋,县里领导让你到县政府来,还把顺安客运的那个经理也叫来。”

    “在哪里?县政府?”杨冲锋先没有留意。肖成俊说,县里不少领导都在县政府宾馆里开会,等两人到县政府后,他会来接两人的。

    杨冲锋急忙打刘萍电话,问她在哪里。刘萍说她和阿曼一起,正在一个职工家里,安慰他们。杨冲锋让她立即赶过来,见她在职工家里也不敢说是县里让去的。现在还估计不到最终结果,县里让他们过去,应该是李浩那边的影响力发挥了作用。

    刘萍和阿曼两人所在的地方,走到有车的街道要十几分钟。杨冲锋就说到街口等两人,开车过去,靓女也走到街口了。上车后,阿曼就问,“冲锋老板,这么晚了打电话叫刘姐,我过来会不会妨碍你们?”

    “想什么呢。”杨冲锋说,“刘姐,是政府那边让我们两过去,估计是为顺安客运的人。”

    “啊,这样啊,那是不是有转机了?”刘萍说。

    “不知道,他们打电话来让我们去。”杨冲锋说。

    “老板,那刚才你怎么和他们说?”刘萍有问。杨冲锋就把在县委办公室里说的话,大体意思说出来,等会要是为顺安客运的人,也才好说辞,两人保持一致。

    进到县政府里,阿曼在车里等着,两人走往政府宾馆,肖成俊已经在那里等了。三人见面也不说,直接上到宾馆六楼的大厅里。这里杨冲锋到过两三次,第一次是在已经要到柳市前临走时,县里一些局级领导帮他送行,在已经叫杨冲锋过来,为他引见。之后,就是春节后正式处理柳芸烟厂的事务后,倒是有资格进过政府宾馆六楼两次。

    政府宾馆是县里的小招,之前曾经是县里最为高档的场所,除了用来招待领导的到来,还为县里的领导提供娱乐场所,最安全又可直接挂单。当然,这里最讲资格和级别,不是随便一个小罗卜头就能进来的。服务的内容和服务人员的素质,直到“梦里水乡”会所开业后,才有和政府宾馆相提并论的地方。

    六楼的大厅可容纳几十个人,谁也不会想到今天县领导们会将开会地方放在这里。走进大厅里,除了与会的县领导,一个服务小姐都没有见到。开这种级别而又有机密性的会议,领导们还不至于昏了头,让小姐们来服务。

    这次打黑行动,将近一两年来,凡是参与过黑帮有案底的人,是骨干分子的,一律抓捕。飞天帮的骨干全部落,其他帮会的人也都一样。落的人里,也不少就是县里一些小领导的子女,找这样一个隐秘的地方开会商讨,自然也是避开人来说情的意思。

    肖成俊带着两人走进大厅里,吴德慵和市里的那个张副局长见了,看着两人。领导不少,也没有谁在这时统一来招呼声表示亲昵。

    “先坐吧。”吴德慵说,杨冲锋倒是看见秦渊和赵晓勤都在他眼神到他们身上时,微不可察地表示了下,心里明白,是为自己先提出的事。只是不知道县里会让步到什么程度。

    市里专门跟吴德慵和张副局长说,无从得知,李浩也不会来电话说这些。三叔黄天骅就更不可能了,杨冲锋环转大厅里的人,才见黄琼洁和宣传部里的另一个人也在,对她点了点头。

    “杨组长,这么晚了请你和顺安客运公司的刘萍经理来,也是我们在讨论今天全市统一进行的打黑行动,具体在外面县里,怎么样针对实际情况,更为准确地打击黑恶势力,为全市的经济发展、社会安定,营造一个良好的生存环境来。刚才,你将顺安客运的情况,很负责地向县里反映上来,这非常重要。我们请示了市里领导,针对顺安客运和安顺建筑两个公司人员的具体情况,做出了反复地讨论研究。为了慎重起见,特意请你们了解具体情况的人,来将两个公司的情况再介绍下,让县里在讨论决策时,有参考。”吴德慵说。

    “市里针对全市各县市具体情况具体问题,也有新的指示,对黑帮分子,要以为恶和民愤来衡量。具体到每一个人,不仅要看他们的所作所为,更要看到他们行为对社会的危害性。不能放过任何一个为恶的,也不能将洗心革面了的人和他们算老账。”张副局长说。“我们的政策就是打击为恶的少数骨干分子,警醒大多数随从分子,表扬知错能改的人。抓捕、审判、量刑和服刑,都是想挽回所以的犯罪分子,给他们改过自新的机会。当然,对极端分子和罪大恶极的人,一定要从严从重地惩处,还我们社会一个和平发展的良好环境来。”

    两人给杨冲锋和刘萍上了政治课,就让他们对顺安客运公司的那些人进行辨析。刘萍站起来,走到大厅的中心位置,说“各位领导,我今天之所以这样急急忙忙地四处为公司里的人奔走,要为他们辩解,那是因为我知道我们公司里的那些年轻人,好不容易将自己的品行改好了,要是这次被抓进去,在他们心里会留下什么,而他们出来后还是不是像前几个月里这样把自己往好的方面改?我很担心。”

    刘萍说着看了看杨冲锋,又说,“我叫刘萍,是柳泽县碗厂的一个下岗职工。下岗后我到出租车车队里开车两三年了,上回顺安客运和出租车车队的冲突中,我就是出租车车队的带头人之一。”说着就要人想起了刘萍,杨冲锋心里一笑,这女人还真会说。

    等大厅里的议论声小了些,刘萍又说,“那时候,我对顺安客运的人也是想一开始很多人对他们那样误解,也很瞧不起他们。不仅仅因为顺安客运的公交车和我们抢生意、抢饭碗,我当时就觉得这些人原本就是泼皮、小流子,能做什么好事来?那次冲突,就是想要教训他们。”

    “可是,冲突之后,顺安客运的老板找到我,要我到顺安客运去帮忙,去管理那家公司。我一听就觉得是一个陷阱,我才代人和顺安客运冲突,现在要我过去,那不是分明想报复我吗?”刘萍说到这里,停了停,让在坐到人都回过味来。

    “是那个老板的一句话把我说动了。老板见我不肯到顺安客运公司去,他说:顺安客运那些人,他们以前的确是一帮子小混混小流子,可现在我们办这样一个公司,就是想让她们也事做,做他们喜欢的事,再慢慢引导,就会让柳泽县城里少一些游手好闲的人,这些小流子就会变成好人。是啊,柳泽县城前一两年治安怎么样,我们开出租车的人心里清楚。顺安客运和安顺建筑的一些人,就是原来飞天帮的人,可从去年入秋之后,这些人都正正经经地做工作,为社会做贡献。我今天要为他们说句话,我不是想做烂好人,我想请领导去调查核实,下面我所列举的这些人,在乘客心里是怎么想的,口里是怎么夸赞他们的。”刘萍接着就列举了四五个名字来。

    大厅里没有人说话,社会上的小泼皮,一直是最令人头痛的,年纪小,无所事事,冲动不计后果。引导好这些人可说是每一个人应有的责任,刘萍列举出飞天帮的变化,黑帮泼皮一下子变成了五好公民,对在坐的领导说来,也是一种强有力的冲击。

    刘萍这时显得很耐心,杨冲锋看着她,才发觉这女人真是有些能力,难怪能镇住顺安客运那些人,还能玩出些花样来。刘萍见杨冲锋看着她,边给他一个笑容。两人先就说好,不能将杨冲锋是顺安客运的老板这事露出去。

    “各位领导,刚才我所说的是不是事实,领导可让人调查取证,我对自己说的话可以负完全责任。另外,我要说一句,顺安客运的股东之一,黑牛和小厉。以前他们做了哪些坏事,激起什么民愤,我不了解也不会去猜测。但是,我之所以去书那可以做这个经理,就是小厉找到我并说服我过去的,到顺安客运后,我的收入没有什么增加,接触到这帮小子们后,才知道只要约束合理,他们就会慢慢改变,慢慢得到人们的认可和尊重,他们也变得自信、自律和自强起来。”

    刘萍说后,领导们只是小声地议论,这时候谁也不会进行表态。议论了一会,吴德慵嗯了一声,说“杨组长,你是我们县里在经济方面的专家级人才,请你也说说想法。”

    “张局长、书记,各位领导,刘经理找到我,是因为我曾经给他们说过,在柳泽县城里,只要为我们先解决发展做出了贡献的,县里一定会保障他们的利益。今天傍晚,顺安客运和安顺建筑着两家公司,一共有二三十人被抓捕,之后他们找到我,想我讨个说法。当时我还不知道详细情况,只答应帮他们问。后来我到县委里问了,也就知道全市统一行动,为我们市的经济建设扫清路障,这样的行动,全市的人都会拍手叫好的。”杨冲锋说,说到打黑行动好,便对市里下来的张副局长点了点头。

    张副局长面色平静,心里却很乱,看着杨冲锋不知道他在想些什么。杨冲锋心里明白,这个副局长不知道是通过什么样的渠道,让他改变了,但心里对自己肯定是更多地猜测吧,也会像到,市里这么快什么就有专门对柳泽县做了指示,自然是最县委书记办公室里的争论导致的。明白的人都会猜测出和自己有关,改变风向的因素,没有人会再提起,但决策的人自然会剖析出里面的影响力来。

    “从我县来看,这次打黑行动后,会大大加快我县经济发展的步伐,少了很多桎梏清除了路障,经济发展就会高速地跑起来。更让我们欣喜而又盼望的,有了好的环境,我们县才会在招商引资的工作上,迈出步伐,找到突破口。没有好的环境,外面的老板谁敢到柳泽县来?凤凰须有梧桐树,社会稳定是良好投资环境最主要的因素之一。我们得感谢市委市政府在这时做出这样的决定。”

    “经济的发展在于有好的政策、有好的环境,对于顺安客运和顺安建筑着两个公司,从春节前起,就为我们县作出很多的贡献。有了顺安客运,将我县僵化好些年的客运激活了,让多少人得到了方便得到了实惠啊。安顺建筑我是和他们打过交道的,钢业公司的建设中,安顺建筑就是建筑方之一,他们虽然底子薄、组建时间短,但他们积极好学,不断吸纳人才,不断地扩展壮大,今后柳泽县城的建设中,相信他们会成为技术力量雄厚、资金强、信誉好的建筑集团公司。”

    “书记、各位领导,我对顺安客运和安顺建筑的人了解不是太深,但从未所知道的这两个公司的人,都没有违法,至于以前他们怎么样,相信公安系统里会有翔实的资料记载。作为从经济的角度看,和从政治的角度看,所见到的不会是相同的景象,出发点也有所不同。最终怎么样来决策,我相信领导们会比我站在更高的高度来看待这个问题,处理好这事。”

    说来说去,就是为一个争论点,那就是对已经由原来的社会毒瘤,现在变成了社会的建设者,能不能原谅他们,是不是要和他们算旧账的问题。

    不会当着杨冲锋和刘萍两人继续讨论,并得出结果来。杨冲锋和刘萍下到政府外,阿曼在那里等着,已经是午夜里。到三月底,柳泽县城的气温已经不冷。杨冲锋说要送两人回家,阿曼心里很想,刘萍却不肯,到街上拦住出租车。刘萍和阿曼两人原来就是出租车队里的人,到很让人放心。

    等两人走后,杨冲锋给梅姐打电话,说到安顺建筑那边,情况或许会有好转,但黑牛要多久才能回来,这时却不能确定。杨冲锋不敢把话说满,让莉莉知道后万一出现变故,那边就让她空喜一场了。

    黄琼洁没有再留多久,接到电话杨冲锋在楼下等着。两人不会去讨论什么打黑行动,但两人也都明白这次全市统一的打黑,是因为发生在柳市兵房弄的恶姓事件。

    回到家里,安贞阿姨和陈玲琳早就睡了。杨冲锋便不准黄琼洁去张馨的房间去,将她拥住,半推半拉,弄到自己房间里。已经夜深,这时也只是想拥在一起更安宁。那件事对杨冲锋说来没有太大的感受,但对黄琼洁就冲击很大。

    到房间后,杨冲锋手到肖成俊发来的信息,很简短:放心吧。

    被抓走的人,第二天送到市里,顺安客运的人却在天亮前回到家里,对于柳泽县城的人说来,就想没有发生那件事一样。安顺建筑的人也都回家了,小厉被放出来,黑牛和大块以前名声太大,连同两人飞天帮里还有五个这次都被带走。总体说来,两个公司受到的冲击波大,杨冲锋也只能让小厉尽量安抚,这样对黑牛他们才更有利些。

    打黑行动在柳泽县城的影响很大,几乎所有的大小黑帮团伙的骨干成员全部落被抓捕了。人被送到其他县的看守所,而其他县的人却被押在柳泽县。想说情或走后门路子,都没有法子找人,除非是在系统里有人,要不连被抓的人送到那里看守都不知道。

    顺安客运和安顺建筑的那些人,县里的人就仿佛忘记他们也曾是祸害一方的飞天帮帮众。杨冲锋自然知道黑牛他们几个字那里,这时也不能太特殊,面子上的事总是要维持的。

    动荡之后,县公安局的威信突然一下子高了起来。肖成俊在公安局里,也在这次行动中,将自己的地位稳固下来。这个肖局长,算是脱胎换骨了。

    稳定下来,总要表示下。这天杨冲锋和烟厂付副书记、老主席孙定才一起确定了对柳芸烟厂职工招工的名单,从烟厂返回。半路给吴德慵打电话,要汇报那边的事。吴德慵也正有空,便约他出来。

    吴德慵平时应酬也不少,但一般都是接待,和县里的人倒是尽量回绝。杨冲锋说到要中午了,想请书记边吃饭边汇报,吴德慵就应了。杨冲锋又说,书记,我可以带一个朋友吧。吴德慵知道杨冲锋做事的分寸,在电话里打一个哈哈,算是要杨冲锋自己把握。

    等肖成俊过来,“鸿丰酒楼”那里人太多太杂,吴德慵也不适合在那里出现,两人也选不出好地方来。总要个清净些的,档次又不能太低。像金枝弯餐馆杨冲锋就到里面见过吴德慵,这时却也不好去,大白天的,下午还要上班,肖成俊也不能走得太远。

    杨冲锋想着就选了稍微熟悉的“江边酒楼”,那里曾和李翠翠两人约会过好几次。知道“江边酒楼”虽说命运什么名气,但菜式还算精致,面对江边,这确实是个说话的好地方。肖成俊的事,可说是吴德慵一力促成,既要表达感谢的意思,也要给肖成俊一个表忠心的机会。

    做人要知恩知源,今后做什么事,吴德慵也才会支持、包容和理解。

    先点好菜,杨冲锋和吴德慵吃过几次饭,知道他的口味。爱吃酸辣五脏,便点了酸辣腰花,醋溜肚片,肥肠猪肝等,主菜点了个黄喉干锅。

    点好菜,两人先回家取来两瓶五粮液,这是杨冲锋从京城带回来的,平时没舍得喝。再开车到县委外,下班的人已经先都走了。杨冲锋便器请吴德慵下来,进到车里,吴德慵见肖成俊坐到驾驶位上,知道杨冲锋所说的朋友就是指肖成俊了。

    “书记,今天是向您汇报工作,可不敢到人多眼杂的地方去。要不然让人看见了,还以为我向书记打什么小报告。我们到柳水边选一家小餐馆填填肚子,可要委屈书记了。”杨冲锋说。等肖成俊和吴德慵招呼后,杨冲锋就要他开车。

    “冲锋,你前一段时间天天和我在一起,那边是天天在打小报告?”接过杨冲锋递来的烟,吴德慵笑着说,两人都坐在车后排。说后扭身配合杨冲锋过来点火,吸着烟,心里对杨冲锋这样安排自然乐意,也不行让人看到自己和下面哪一个人经常在一起,工作时间和休息时间是两个概念,在有心人眼里看出不同的东西来。

    从打黑行动后,和杨冲锋之间似乎出现一丝缝隙,那天没有当场表现出自己的支持态度,也不知道杨冲锋心里是不是给惦记上了。后来市里分别给张副局长和自己来了电话,这些都会怎么来的,还不都是杨冲锋,要不怎么会临时来这电话。这要对上面有多大影响力,才会这样及时地来了电话?

    之后见杨冲锋沉重柳芸烟厂的工作中,吴德慵不好先开口解释,等到了杨冲锋的约请,虽目的不是修缮两人的关系,但总是把两人的那点隔阂弥补了。

    杨冲锋听吴德慵说,就嘿嘿地笑,对吴德慵的心思不难判断的。

    三人进了餐馆,肖成俊还是很拘谨,见过的领导少,和领导在一起的机会更少,和吴德慵在一起自然紧张些。等吴德慵和杨冲锋先坐下后,肖成俊便去喊餐馆上菜,之后,斟酒这些事都归他做了。肖成俊自然乐意,对吴德慵、对杨冲锋心里都充满感激,和杨冲锋是共过生死,如今已经习惯了以杨冲锋为意志。

    把酒杯端到吴德慵面前,杨冲锋说“书记,我还成俊两人都是粗人,在工作上和平时代为人处事上,都很粗条的,肯定很多事都没有做好。书记却一直包容我们,一直支持我们,我们两心里非常感激。特别是,肖成俊听到公安局去后,天天跟我念着要当面感谢书记,给书记敬一杯酒。”

    肖成俊见机,也忙着说“书记,您对我的信任我会尽全力把工作做好,不会让你丢脸的。我敬您一杯。”肖成俊本来也想好不少的话,可临到头来却说不来几句,总算把意思表达出来。两人短期酒杯等着吴德慵,等他发话。

    “冲锋,你也客套什么。成俊是什么样的人,冲锋比我更清楚,能力有,干劲又足,这样的干部我们不启用,那就不是想做出一番事业来的领导了。”吴德慵说,看着两人,“成俊才到公安局去,你的各方面能力都看得出来,今后还要多磨练,要多向身边的老同志学习,学习他们的方法,吸取他们的经验。那个部门在县里是重中之重,县里也是信任想你这样的人,才会把这样的岗位交给你。好好干,一定会做出一番事业来的。”

    “感谢书记信任,我一定不会辜负领导的期望。”肖成俊说。

    “成俊,记着工作要多请示,要多汇报,书记最热心帮助年轻人成长了。”杨冲锋说,肖成俊的话总有些词不达意的意思。

    吴德慵听杨冲锋说,用手隔桌点着杨冲锋,没有说话。杨冲锋说“书记,我和成俊诚心诚意敬您一杯,感谢您对我们的关心。”说着用杯子去碰,两人都是喝酒习惯了的,和吴德慵碰杯时,放低了自己的杯子。

    吴德慵也就随他们的意,略着表示下也就接受了。接受敬酒,也是表示接纳两人。杨冲锋无所谓接纳不接纳,但肖成俊却不同,把它放到公安局去任副局长,这和市里的意图相关,还不就是杨冲锋在其中显示了下影响力,自己要是不接纳,对今后控制公安局这边就多一份力或少一份力,这样的选择很明显。这时,吴德慵对肖成俊的鼓励和接受,就是一种相互的承诺。

    下午还要工作,酒不能多喝,吴德慵发话说三个人就开一瓶酒,把总量控制住。肖成俊才到公安局,杨冲锋让他单独给吴德慵敬了一杯后,就不让他再喝。

    话却要多说,肖成俊喝两杯酒,又见杨冲锋很随意地和吴德慵说话,自己也就适应些,心里谨记着自己的身份地位,说话只是给杨冲锋凑趣。和杨冲锋之间是生死之交,更是杨冲锋救他一命,另外没有杨冲锋的帮忙,这时自己不也就是柳芸烟厂下岗职工里的一员?对吴德慵,肖成俊就算说话自然流畅了,但也不会忘形,知道走进岗位里,那种等级间的区分更加分明。一个人会不会一直被重用,能力固然重要,但怎么做好下属的本分,尤为重要。

    说了肖成俊的工作,吴德慵给的鼓励不少,肖成俊也下了保证。随后,杨冲锋就汇报了他在柳芸烟厂那边,对下岗了的职工招工进钢业公司里的具体工作进行了汇报。说过后,吴德慵说,“冲锋,对你的工作还有不放心的吗,何况还有老主席、付书记在帮你。只是,对没有被录用的职工,安抚工作要做到位啊。他们就够苦的了。”

    “书记,请放心,我和老主席他们会尽力去说服的。等安置资金到了,他们会理解的。”杨冲锋说,对安置资金的事,他不肯涉及,那里面的利益太大,与其去沾分,不如用这样的利益去换取一些其他方面领导的让位,做些正途获取的利益。

    吴德慵也就不再多说,杨冲锋敬了他一杯酒,两人喝下后,杨冲锋突然说“书记,安顺建筑跟我提议过,要想并合县里倒闭了的县一建、二建两个公司,您怎么看这个事?”

    吴德慵没有立即回答,点了一支烟,抽着想事。过了几分钟,吴德慵说,“安顺建筑胃口不小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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